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笛声若断若续,导引梅寒湘朝园中行去。她何曾知道自己刚入园中。行迹早就落入陆天羽的六识中。他集中意念,发现来者是一个女子,且并无武艺傍身,想必是府中女眷来园中游玩,循着笛声而来探视罢了。他见屈皓文此时专心致志,苦学自己教授的内功法门,渐jiàn融会贯通,不便相扰。且此处隐秘,两人只要不再发出笛声,那女子未必能寻到他们,遂并未出言提醒屈皓文,两人依然故我。
梅寒湘一路寻来,见一带林木间,春花渐发,嫩叶如翠,曲径通幽,尽头乃是一座巧夺天工的假山。她来到假山畔,那笛声断了,不再发出。她心知吹笛者定然在假山附近,绕着假山搜寻数次,依然不见其踪迹。
她脚也走得累了。遂去一处太湖石边坐下,百无聊赖观赏春日美景,到后来神思困倦,不知不觉闭眼睡去。
屈陆两人这一耽误,已过了数个时辰。陆天羽已经修liàn到一月半载不用进食的地步,浑然不觉饥饿。可苦了屈皓文肚子如擂鼓般咕咕直响,修liàn效果也大打折扣,终于撑不住收工开口道:“陆三哥,我们还是出去寻些吃食果腹,再行修习为是。”
陆天羽微xiào道:“我该传授与你的修liàn法门,都倾囊相传了。你只需勤加修liàn,很快就会有所进益。不过,外面有位女子,苦等你数个时辰,想必如今是睡着了,你还不去看看。”
屈皓文不悦道:“除了我家娘子,任是谁来,我一概不理会。”
陆天羽促狭道:“说不定正是你家娘子来了,也未定。”
屈皓文露出个灿烂的笑脸,快速朝外奔去。
陆天羽暗暗得yì,笑道:“此娘子非彼娘子,若是不作弄你一回,如何消我被你要挟传技之怨!”他笑毕,出得秘密处,自去游乐。
屈皓文来到假山外太湖石畔,见一个身穿掐花粉紫长裙袍,下露素白百褶裙的女子以臂为枕。斜卧石上,一身曲线毕呈,窈窕动人。裙下一双纤纤玉足上套着双绣花黑缎鞋,微微露出里面的素白长袜,使得人见了,未免心生遐想。周围绿树掩映,草长莺飞,花瓣纷绕,组成一张完美的美人春睡图。
“此处如此幽静,何来美人在此歇卧?难道果真是我那娘子故意来此等我……”他狐疑地走过去,定睛一看,见那女子容貌,美艳动人,依稀相识,却又不记得在何处见过。
俗话说,女大十八变,这梅寒湘正值身子发育之时,昔日遭遇兵灾,避祸江南,面黄肌瘦缺吃少穿的,他看着就一个五官还算端正的黄毛丫头。不怎么放在心上。如今她在屈氏府中养尊处优,一呼百应,没多久就养得肌肤如玉,眉目如画,十足一个大美人胚子,倒让他一眼之下,小惊艳了一把。
如今正是初春时节,微风尚带着几分寒意,这女子衣衫又穿得单薄,他担心她在这石块上睡久了着凉,落下病根,遂出声唤道:“这位姑娘,快快醒来。”
梅寒湘睡得正香,依稀听得有人相唤,迷糊睁开眼来,见自家夫君正含笑站在自己面前,手握玉笛,出声相唤。她顿时睡意全消,惊喜地眨巴眨巴水汪汪的大眼睛,脸上飞霞,神情娇羞地起身做了个万福,莺声燕语启齿道:“妾身见过夫君。”
屈皓文一愣,旋即有点明白过来,原来眼前的大美人儿正是和自己拜过堂的挂名妻子—梅寒湘。他的脸倏然一变,收起笑容,冷冷道:“我屈氏规矩,嫁为人妇者无奴婢相随,行不下堂,这道理你可知道?你嫁入屈氏门中。应该深居简出,言行谨慎,孝顺翁姑,为何不遵妇德,反而在这荒园之中身边无人相伴,随意歇卧,全无廉耻?你可知你如此言行不检点,我是有权将你一纸休书了结的,就算他**父亲上门来评理,我把你今日所为告知于他,他也是无话可说的。”
“妾身知错了,还请夫君原谅!”梅寒湘慌忙提裙跪下,叩首道,“妾身以后再也不敢独自随意走动,惹人耻笑,让夫君生qì。”
“你身边服侍的贴身丫头是谁?”屈皓文见她如此小意赔罪,倒不好深责,转而问道。
“回夫君的话,妾身的贴身服侍丫头,乃是小梦和小蝶。”
“待会儿叫她们来书房领罚。”屈皓文面无表情说毕,转身自去。
“夫君……”梅寒湘眼含泪花,哽咽道,“小梦前些时候。才受了罚,尚在将养着。如今妾身身边就小蝶一人上下忙得分不开身,若是你将她也打坏了,妾身身边岂不是无人使唤。”
“照你说来,你身边的人,我这做夫君的连惩罚的权力都没了?”屈皓文停步回首道,“你若是如此为她们着想,为何不遵我们当初的约定,三番几次行差做错?你可知道反躬自省?”
“奴家再不敢了!”梅寒湘声音颤抖地说道,两行热泪夺眶而出,其态楚楚可怜。
屈皓文叹口气。说道:“你若是识趣,当初就不该参合到我们中间来,到如今却又何苦?起来,自己回房中面壁思过去吧。”
梅寒湘叩了三个头,站起身来,只觉眼前一黑,身子摇晃一下,倏然栽倒下去。
屈皓文还道她故意装样,哼了一声拂袖自去。他走出老远,心里却莫名烦躁起来,担心她若是就那么躺在冰冷的地上,万一生病,岂不是自己的罪过。他只得悄悄回去,看她如何,没想到他来到树后,见她一动不动,依然躺在原处。他只好走过去,轻声唤了她两声,她却全无反应。
屈皓文无奈,只得走过去扶起她,见她脸色苍白牙关紧咬,显然已经昏厥过去。他探手去她额头一摸,感觉烫得吓人,他这才着了慌,抱起她快速朝园外奔去。
屈皓文好一番忙乱,请来郎中为她把脉,得知她一则连日操劳,再者受了风寒,所以发起烧来。郎中为她开了方子。屈韩氏得到消息,匆匆赶来,屈皓文这才抽出身来,赶紧命人送来饭菜几口扒拉下去,急慌慌朝阴素华驻扎的军营赶去。
屈皓文到了阴素华的卧帐,不见她的踪影,一问之下,方知她也才梳洗罢出去,正和卫恨天狄海静等数位将领磋商事务。
屈皓文从帐篷后进入中军大帐。来到屏风后,听闻阴素华正在说话道:“以孤之见,强秦国虽然易守难攻,兵力雄厚,为防止我军退后他再度出袭,不如我一则上表奏请朝廷,让天子下诏募集众军,固守边关。再者把我们这三路军轮番驻扎此地,每隔一年为期交接,岂不两便。”
“陛下此计颇为可行,如此一来,屈氏手中有十多万军,再加上我们常驻的二十万人马,显周天子再调度二十来万人马过来,想必不甚困难。这几路军集合一起,也该有五十万军,陛下再奏请朝廷,索性让天子封屈皓文一个镇边大元帅的官职,让他统领这三路人马,稍加演练,想必要对抗屈氏,并不甚难。”
“对呀!”其余诸将纷纷附和。
屈皓文急忙走出去,对帐中众将团团做了个罗圈揖,满面堆笑道:“各位大人对屈文的厚爱和关照,文铭记于心。不过,再下更有一计,想与大伙儿商议,不知可行否?”
阴素华说道:“屈子请说来一闻。”
“是。”屈皓文恭敬答应一声,说道,“以臣之见,我们与其在这里浪fèi粮草兵马,惶惶不可终日地防守再防守,直到防不胜防,让人家最后钻了空子,岂不可惜。不如我们率兵打过去!”
“打过去?!”众将一起摇头,纷纷道,“屈子此计,断不可行。”
阴素华抬起手来,示意大家安静,她对狄海静说道:“狄爱卿对此事有何看法?”
“臣以为,”狄海静行出行列,说道,“屈子此计,若用在大齐,或者可行。若用在我等和显周国或者强秦国,断不可行。大家都知道,蓝屏山和大尧山,犹如两道天然的屏障,把显周帝国一分为三,正所谓‘一夫当关万夫莫开’,要想打通这两条天险通道,我们要付出的岂止是血的代价!臣以为,陛下万万不可……”
“若是我有法子不费一兵一卒,就能安度大尧山天险,你又以为此事如何呢?”屈皓文好整以暇问道。
“若真如此,狄海静当率先带兵入战强秦,为屈子相助全力。”狄海静抱拳说道,“可我并不相信,屈子有如此良计!”
屈皓文笑道:“不如我们打个赌,若是我能如我所说,不费一兵一卒度过大尧山,你就把昔日张老夫子所授兵阵演变之术,悉数教授与我。”
“成。”狄海静爽快答应。
“你呢?”屈皓文转头问向卫恨天,卫恨天面无表情道,“你不用问我,陛下说发兵,我眉头都不会皱一下。”
“好!”屈皓文春风满面地对大家一揖,“请你们给我三天时间,这三天以内,我定然会说动陛下高高兴兴发兵强秦国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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