殷红的血沿着密涅瓦白皙的手肘往下滴落着,密涅瓦脸上难得出现忍痛的神色,她用手掌按着伤口,五指的指缝间马上就溢出了血迹。
“一定要救活他。”密涅瓦的目光仍旧是看着赛特的。
神官握着一块粘着皮肤的肉,上面鲜血淋漓,他向密涅瓦垂首,“是,王妃。”
……
重新站在这里,看着面前恢弘华美的宫殿,西塞罗却难以感到哪怕一丝的熟悉感和亲近感。
他也仅仅只是离开了这里两年,却再也体会不到从前那无忧无虑,天真到令现在的他痛恨的心境了。
“请跟我来,西塞罗王子。”听从密涅瓦的命令,在这里已经等待他多时的女官迎了上来。
西塞罗跟着她们穿过长廊,被石柱遮挡的明暗光影因为他的走动不断的变幻着。西塞罗看着她们修长的脖颈与散落在脖颈上的纤细头发,觉得这一幕终于有了久违的熟悉感。但是等到这两个女官停下来,回身站定,向他掀开面前的绿松石串成的帘子时,这熟悉感瞬间被打破——她们的面孔是陌生的。
西塞罗突然意识到,曾让他无忧无虑的长大,带给他温暖的地方,实际是只是一堆冰冷石块的垒砌。真正庇护他成长的,不变的陪伴在他身边的,从始至终只有赛特而已。
心中一直摇摆不定的东西,在此刻终于有了真实的归属。
西塞罗抬脚走了进去。里面有为他准备好的沐浴的水,还有叠放整齐的衣服。
开阔通风的房间,让水面泛起层层涟漪的同时,还倒映着灿烂的日光。西塞罗褪下沾满灰尘的衣服,走进了浴池中。
他曾经白皙的皮肤被烈日晒成了焦糖色,纤细的腰肢覆成了更结实紧绷的肌肉。西塞罗一点也不讨厌这样的自己,相反,他喜欢这样一具变的足够强壮,且充满力量的年轻躯体。
他曾坐在赛特的肩膀上,行走在罗马王宫中,如今他也有了足够的力量,用自己的臂弯将赛特托举起来。
晃动的水面平静下来,西塞罗低着头,端视着水面中的自己——他的头发已经完全湿透了,变成一绺一绺的斜在眼前,从发尾滴落下来的水珠,从水面荡漾开了层层的涟漪。
无忧无虑的少年,终于也长成了如今心思深沉的青年。
外面年轻的女官透出绿松石的隔帘,向里面站起来的西塞罗投以羞涩的视线。她们在低声议论着这位遭遇坎坷的王子——
“他可真英俊啊。”
“一点也不像传闻里说的那样懦弱。”
“嘘,别让王妃听见,不然我们都会受罚的。”
……
用黄金做的器皿,盛放着新鲜的瓜果。刚采摘下的葡萄,和酿成深紫色的佳酿摆放在一起,切好的肉类与谷物丰盛之余,摆放的还十分的精致。树上累累的花朵,芬芳绽满枝头。
如果有幸能参加这场宴会的人,都会在看到这一幕之后,感叹罗马的丰饶和强大。
已经成为罗马大帝的墨丘利入席,被他授予□□官这一职务的奥修,正坐在他左手的位置。在离他最近的右手旁的座位则是为了等待今晚他最尊贵的客人所设。
“奥修——”
被墨丘利叫到的奥修抬起头来。他仍旧戴着一只眼罩,这让他本来冷峻的面容,显现出了一种阴鸷感。
“去将图兰斯的地图拿过来。”墨丘利仔细的思索过了,安格本来是西塞罗的领地,然而他为了从埃及那里将西塞罗平安的赎回来,已经将安格划分给了埃及。现在西塞罗回来了,他应该再赐予他一块封地。
奥修起身去了。
在他将地图拿回来之后不久,西塞罗如约而来。
墨丘利在看到从树荫中走出来的影子时,没抑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站了起来。他太思念自己的弟弟了,同时他也觉得深深的愧疚。
走到光明中的西塞罗,让墨丘利吃了一惊——他变化太大了。不过这都不要紧,要紧的是西塞罗回来了。墨丘利上前与西塞罗拥抱,拍着他坚实的手臂,语气中充满对过往的怀念,“你终于回来了,西塞罗。”
对于兄长温暖的怀抱,西塞罗心中却没有任何的触动。
他为了自己对墨丘利的承诺,付出的代价太沉重了,沉重到现在他心中也难以释怀。
“让你受苦了。”
西塞罗仍旧沉默着。
放开西塞罗的墨丘利,近在咫尺的与他对视着。墨丘利这才看到西塞罗的眼睛,从前一眼可以望到底的眼睛,此刻却仿佛是一片幽暗沧离的海。
然而西塞罗轻轻的笑了,口气仿佛和从前没有任何变化,“哥哥,我回来了。”
刚才一瞬间的疑虑就此被打消,这两年似乎没有让这对亲密无间的兄弟产生任何隔阂,“回来就好——我也一直在等待着你。”墨丘利握着西塞罗的手,将他引到离自己最近的位置坐下。
面前的桌子上,摆满了珍馐佳肴。空气中都仿佛飘荡有甘醇的葡萄酒的香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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